为什么要挑战精英主义的成功观?
这里的成功是指建立在公平竞争基础上的“竞争成功”,即在公平的社会竞争中获胜,从而赢得社会的认可和奖励。如果人们只是一味地崇尚竞争的成功,想要在激烈的、内卷化的社会竞争中出人头地,那么不可否认的是,只有少数有竞争力的人才会成为人生的幸运儿和赢家,就像奥运会的竞技比赛一样。这听起来令人沮丧,但这是真正的困境。
当然,我们可以说努力本身更珍贵,努力的过程比结果更重要,就像我们会说参与是竞技比赛中的关键一样。这是一点心灵鸡汤。即使意识到努力的意义,追求世俗成功的人也绝不会为了努力而努力。他们总是期望努力工作会得到成功的回报,而不是失败的代价。
所以,无论如何,追求成功的人都无法回避一个无情的现实,那就是成功的机会不是人人平等的,可以说成功的运气也不是人人平等的。不管我们承认与否,这两者其实是一回事。
那么,成功的话题就会涉及到社会公平正义,脱离社会现实就谈不上成功。但是,公平竞争的成功观是无视成功机会不平等的社会现实,让人相信成功就是在公平的社会竞争中取胜,每个人都有平等的成功机会或运气。成功是社会对个人努力的回报,也是个人能力的证明。能否成功,完全取决于个人努力的程度和个人能力的大小。
公平竞争的成功观,其实就是精英主义或“精英主义”的成功观。成功者依靠个人努力和能力在社会竞争中取胜,实现个人社会价值,成为社会精英;失败者失败是因为他们不够努力,不够优秀。
精英主义的成功观反映了当今社会的主流价值观,有其社会道德基础、现实性和合理性。然而,随着贫富分化等社会公平问题的逐渐扩大和加剧,其社会危害性也越来越被人们所认识。事实上,这种成功观正在危及社会公平正义。客观上成为英美等资本主义社会精英阶层固化阶级的意识形态工具。
所谓的成功和失败,不过是一种人为的强行划分。那么精英主义成功观衡量成功的标准是什么呢?既然成功是实现个人的社会价值,获得社会对个人价值的认可,就应该以个人的社会价值作为衡量成功的标准。个人的社会价值自然是社会对个人社会贡献的评价,以姓名权的形式体现在个人的收入、学历、工作、社会地位等社会标签上。
精英主义的成功观把个人的社会标签等同于个人的社会价值,进而等同于个人的社会贡献,因为在公平竞争的社会环境中,个人的社会标签应该认同个人的社会价值和社会贡献,这是个人努力和个人能力的结果。因此,精英主义的成功概念是基于社会标签,如个人名誉和权利,作为衡量成功的标准。这种因果原因使得人们普遍认为,高收入人群的社会贡献与低收入人群有着天壤之别,高权力人群的社会贡献甚至小于无动于衷的人群。精英主义的成功观不仅成就了成功者的傲慢和优越感,也形成了失败者的道德绑架。
个人获得的社会标签,和股市的市值一样,会“脱离实际”,与个人的社会贡献不匹配,甚至脱钩。精英主义的成功观越来越成为一种脱离现实、虚无缥缈的成功观,建立在一种越来越脱离社会贡献的个人社会价值评价体系之上。
因此,重新思考个人的社会价值,重新定义成功的意义,成为普遍关注的社会话题。
著名人类学家大卫·格雷伯(David Graeber)在他的著作《扯淡的工作》(Bullshit Jobs)中深刻揭示了一个颇具讽刺意味的社会现实:社会上一半以上的工作是毫无意义的,甚至是有害的。
然而,格雷伯指出,有许多没有社会价值的工作,如行政助理、公司律师、公关、公司中层管理人员,如“拍马屁”、“打人”、“监督”,但也有许多体面和高薪的工作,这些工作使从业者给自己贴上成功人士和社会精英的标签。
不可思议的是,一些真正为社会做出贡献的从业者,如护士、清洁工、社工,却无法获得应有的回报,正如格雷勃所指出的那样。这一点都不奇怪。在一个社会价值和社会贡献脱钩的价值评价体系中,这些低收入的普通劳动者的社会价值得不到认可,只能被贴上失败者的标签。
哈佛大学政治哲学教授马谢尔·桑德尔(Machael Sandel)在其著作《功绩的暴政》中提出从社会公平正义的角度重新定义成功的意义。
桑德尔指出,精英主义看似迷人的公平竞争原则,让胜利者认为他们的成功是他们应得的,是对他们才华的衡量,让胜利者忘记了一路上帮助他们的机会和好运,这鼓励了“精英的傲慢”,让失败者感到羞耻,让他们为自己的失败自责。
桑德尔还列举了快递员、维修工、杂货店店员、仓库工人、卡车司机、护士助理、婴儿看护等普通工人。我们深深依赖这些普通工人,但他们工作的重要性却常常被我们忽视。
因此,重新定义工作的尊严和成功的意义,工作不仅仅是为了谋生,还应该为公众的利益做出贡献,从而赢得公众的尊重和社会的认可。是为了满足和我们一起生活的人的自我需求,这才是工作的尊严和成功的意义。人们通常认为个人收入是个人对公共利益贡献的衡量标准,这是完全错误的。
桑德尔指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平等的向上流动的机会。在常春藤盟校中,金字塔顶端65,438+0%家庭的学生超过了底层50%家庭的学生总数。在机会的竞争中,大学扮演着“机会仲裁者”的角色,但大多数人没有大学文凭是事实,把大学文凭作为获得有尊严的工作和体面生活的必要条件是荒谬的。
桑德尔给出了促进晋升机会平等的解决方案:大学采用抽签录取制度。这种看似激进荒谬的方法,其实隐含着一种深刻的思想:优秀或天赋取决于运气,一种道德上的随机因素。我值得拥有在道德上有所成就的天赋吗?生活在一个重视我碰巧拥有的才能的社会,那是我自己的功劳吗?还是只是我运气好?
认识到运气在生活中的作用,会让那些在竞争中“成功”的幸运儿变得谦逊,而这种谦卑正是大众生活所需要的美德。而这种谦逊恰恰是构成成功的精神元素,无论我们如何定义成功的意义。
认识到运气在生活中的作用,会让竞争中的失败者重拾生活信心,摆脱精英主义成功观强加的道德绑架和精神枷锁。很多事情我们可能改变不了,但至少我们可以改变对这些事情的看法。
附:我在《如何成为成功,成功的密码,每一次努力都值得掌声》中尝试从不同角度解读成功。本文从社会公平的角度解读成功。也许可以借用那句话:知道生活的真相后,你依然热爱生活。那种生活才是真正积极有意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