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片流放法与苏格拉底的关系

公元前5世纪初,熙熙攘攘的市民大会广场上,一排抽签选出的雅典旁听者正在紧张地清点流亡政客的选票。一旦有人获得超过6000票,就会被城邦判处流放10年,但保留公民权和财产处置权。

事实上,它不仅是陶器的流放方法,也是古希腊世界非常重要的公共政策。虽然这种流放制度非理性的一面在历史教科书中被放大,但如果我们仔细回顾这一政策的历史根源,就会发现它远非精英政客所谓的“暴民政治”,而是特定时代背景下维护城邦稳定的安全阀。

1.希腊世界中的流放和流放传统

俄狄浦斯王的流放起源于历史上古代部落的传统。

在王奕心教授的《古希腊英雄故事的历史文化内涵》一书中,在许多古希腊和拉丁城邦,以及其他印欧部落的神话中,都有一个经典的弃子母题,即通过驱逐或献祭的方式,放逐或抛弃那些作为城邦祸根的被诅咒的人,如丑陋的人,或国王、王子等,以减轻疫情,消除灾难。类似的习俗成为古希腊城邦制度中放逐贵族的传统基础。

迈锡尼文明末期的海上民族大迁徙导致了古希腊人的大迁徙。

在神话背后的真实历史中,青铜时代末期,在海上蛮族入侵的压力下,一部分迈锡尼文明撤退到伯罗奔尼撒半岛的阿卡迪亚,另一部分起航漂流到小亚细亚西海岸、塞浦路斯、中东的巴勒斯坦甚至埃及。这一波希腊人口流散在固有的流亡传统基础上,以史诗的方式保存在俄狄浦斯、波伊提乌斯、奥德修斯之子、忒修斯、狄俄尼索斯等人的传奇故事中,流浪的王子和失落的家园成为希腊人永恒的乡愁。

2.暴力政治变革和政治流亡。

典型的希腊城邦

黑暗时代之后,希腊世界终于在公元前8世纪走出了黑暗时代。在之前的聚落、宗教中心、部落聚落的基础上,开始出现了城邦。与之相伴的是,希腊世界的政治生态从君主制-贵族制-暴政制转变。

在古代,随着经济的发展和军事战术的演变,逐渐从单一的君主制演变为贵族制。

总的来说,中国王权政制整体上呈现出向下淡化的趋势,具体表现为科林斯末代君主被杀,王室成员被流放到斯巴达和科斯拉。雅典最后一位君主科德鲁斯在抵抗多里安人入侵的战斗中殉难后,君主制实际上被罢黜,由三位执政官取代,王室成员成为三位执政官之一。随着贵族实力的壮大,执政官的任期由终身缩短到10年,最后缩短到1年;执政官的人数也从3人增加到9人,王室只是其中之一。

斯巴达的两位国王被降级为议会成员。

希腊城邦很少保留国王斯巴达。实际上王室也是以退为进,两位国王降为30长老成员,从而逃脱了被罢黜的命运,保留了军权、教权和裁判权。同样,在其他希腊城邦,国王的头衔实际上最后变成了贵族执政官的头衔,君主制基本上被贵族或寡头所取代。

除了君主和贵族之间的勾心斗角,社会其他成员之间的关系也在发生巨大的变化。随着海外殖民的发展和重装步兵作战方式的逐渐完善,靠手工商业发家致富的人并不逊色于经济上占据绝对统治地位的贵族,而以公民重装步兵为代表的集体战术正表现出比英雄单打独斗更高的战争效率,因此越来越多的人不满于旧贵族对政权和大量土地的垄断。

古希腊的暴君以篡位的形式走上政治舞台。

在这种背景下,希腊世界大量出现了第三种政权——暴君制度:一群通过非法手段夺取城邦权力,征召平民反对贵族的独裁者上台。这些人往往装扮成公民利益的维护者,一般借助战功和体育比赛来赢得人心,或者利用伯罗奔尼撒半岛的维多利亚时代征服者与前古人的矛盾,如阿尔戈斯的董培、雅典的庇西特拉图、锡安的克里斯提尼、萨摩斯的波利克拉特斯等人。这些人一般通过鼓励工商业发展、减免民众债务、奖励文化事业等方式扩大基本民意,以各种温和或激进的方式压制贵族权利。

3.流亡者的选择:复仇与引入外敌

整体迭代很可能导致内战。

由于三个政权之间激烈的迭代斗争,以及希腊国内相对有限的资源,每一轮内部斗争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一批失败者。为了缓解城邦内部紧张的气氛和经济状况,城邦通常会主动流放失败者或者用礼物送走他们。如果能安心在海外开拓殖民地,对母国的威胁其实并不大,但很多流亡者热衷于希腊式的内斗大戏,以愚民移山的执着对抗政敌,甚至为孙自己的遗志让路。

比如萨摩斯的统治者波利克拉特斯,曾经派他的对手组成先遣队帮助波斯入侵埃及。但这些武装难民并不愿意执行任务,而是回家攻击对手,再次被击败后去斯巴达求救。因为暴君的家族互相通婚或者归还人质,所以即使暴君和他们的支持者被打败,他们也可以从盟友那里得到军队,在自己的祖国反攻政敌。

持续的内斗不仅蔓延到希腊,内斗的失败者甚至跑到吕底亚、埃及、巴比伦等东方大国的宫廷游说或服务,从这些大国那里获得更充足的政治资源,进而威胁自己的母国。总的来说,经过这样的权力博弈,有些城邦会出现零和博弈。在斗争各方一无所获之后,一个没有背景的野心家就会出来收拾大局,或者招来外国的致命干预,导致国运的衰落。总的来说,内斗对于一个人少的小城邦来说,是非常容易造成致命内伤的。

波斯人也受到希腊流亡者的游说。

到公元前6世纪末,僭主时代结束,希腊大部分僭主政权都被反对僭主政权、害怕政权颠覆的斯巴达介入,或被各自城邦的敌人推翻,而波斯控制下的小亚细亚西海岸希腊城邦仍处于波斯扶植的僭主统治之下。而且希腊的流亡暴君和内战失败者也到波斯宫廷游说,煽动波斯武力干涉希腊,比如雅典的希庇阿斯和被废黜的斯巴达国王德拉图马斯。

所以在这种背景下,在希腊文化的语境中,僭主逐渐出现了负面的含义,人们将僭主与潜在的斯巴达干预和波斯入侵联系在一起。当斯巴达与雅典的矛盾缓和,一系列反波斯的外交合作开始后,流亡政客引发的波斯入侵逐渐成为雅典的一大灾难。事实证明,在爱奥尼亚起义和波斯战争中,希腊世界也有列奥尼达这样的勇士,他们也为波斯国王贡献了各种领导党派。他们或为波斯舰队指引航道,或为波斯军队打开城门,提供补给,甚至像底比斯一样与希腊同胞并肩作战。

4.陶流放法:温和对待政治流亡者

小城邦承受不起巨大的内部动荡。

由于流亡者的仇恨和兴风作浪,所有古希腊统治者都被迫反思:如何避免把全力以赴的斗争变成零和博弈,是一个值得正视的问题;而流亡者对国家的潜在威胁是悬在所有统治者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对于城邦的动荡,除了贵族轮流执政,象征性的、实质性的惠民政策之外,给予民众一些重要事务的决策权,邀请民众参与最终决策,从而稳固其执政基础,也是非常重要的。

刻有人名的流放陶片

在历史背景和城邦发展的小背景下,权利意识日益增强的雅典市民经历了暴君统治的崩溃、斯巴达干涉内政、波斯的外交讹诈、马拉松的胜利。公元前488年左右,根据出土的陶器遗物和亚里士多德的文字记载,他们第一次实施了陶器流放法:按照一人一票的原则,选出最有可能复辟暴君、威胁民主的人。在收集到6000多张有效选票(约占雅典公民人数的20%,这是必须参与雅典重要政策的公民人数)后,统计出得票最高的名字,将得票最高的人流放10年,以保证他的追随者与他们的领袖分离,并通过时间的推移逐步瓦解暴君的追随者。由于古希腊是口头社会,一旦首领和党羽分在两地,基本上就意味着政党的力量大打折扣;同时,借鉴以往对流亡者的极端惩罚,为避免完全逼迫流亡者反抗,将保留流亡者的财富和公民权,以保持流亡者对城邦的归属感,在国家需要时招募他们为国效力,避免流亡者怀恨在心,将他们彻底引向敌国。

结果,这次流亡中的阿里斯蒂德斯、克斯蒂波斯和卡利亚斯几乎没有走到城邦的对立面。而且在7-8年后的第二次希波战争中,他也加入了勇敢保家卫国的行列。阿里斯蒂德斯曾经为一个不识字的公民在流放陶器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因为普通公民已经厌倦了政治谣言和政治家的名声,已经听够了阿里斯蒂德斯“正义之士”的名声。但在萨拉米斯海战前夕,阿里斯蒂德仍响应雅典政府的号召,回到了希腊联军总部。他与流亡海外的地米斯托克利合作,凭借自己带来的情报,地米斯托克利等希腊将领坚定了当场面对波斯人的决心,并在海战的最后一刻,率军斩杀了驻扎在近海萨拉米斯岛上的波斯亡灵军队,为战争的最终胜利画上了句号。地米斯托克利被流放并移居波斯国王的宫廷后,也在最后关头避免了与祖国交战;被流放的孟可鼓励他的朋友们去打仗,尽管他不能亲自参加纳格拉战役。

小结:流放政策的优缺点

有人认为是雅典流放制度所代表的流放政策导致了政治动荡,但实际上在实行流放政策的1世纪,几乎只有10人被流放,流放者的基本权益没有受到侵犯,所以他们没有在海外兴风作浪,几乎没有干预雅典的政局。

虽然被流放的英雄都是贤德的,但这种做法的本质与古希腊文化的人文精神和个性是矛盾的:在崇尚竞争、追求卓越的文化氛围下,公民集体对公民的成就采取统一、平等的态度,把德行最好的公民视为神灵,神灵不受法律控制。所以希腊人认为这种人应该被驱逐出城邦,从而将人们对上级的嫉妒制度化。和抽签制度一样,完美的制度也会因为人为因素而产生意想不到的结果。如果每个人都安于平庸,害怕优秀,整个城邦如何繁荣?如果人人都羡慕和迫害阿里斯蒂德、伯里克利这样的杰出人物,还有谁会在关键时刻给城邦出谋划策?

就像抽签制度和直接选举一样,如果我们过于注重正确的程序,而忽略了程序背后的理性精神,那么一个制度实际上会成为一个空壳。先不说流放制度最终造成的闹剧:原本无足轻重的小政客在两大寡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