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坎南的寻租理论
布坎南的定义是从区分寻租和逐利的角度来定义寻租的。在市场经济中,人们通过竞争来寻求利润,有利于人;但是,在特定的制度背景下,人们通过竞争来寻租,对他人不利。经济租金是市场经济中的动态剩余,有助于企业家进行创新活动,因为任何新的利润都是通过创新活动获得的,企业家必须创新才能获得利润,但这种剩余是动态的,会通过市场竞争而消失。寻租意义上的租金不是动态的,不会通过竞争而消失,因为没有竞争。这实际上解释了寻租的制度条件。寻租的条件是存在限制市场进入或市场竞争的制度或政策。往往与政府干预的特权有关。在政府干预的条件下,逐利型企业家难以发现利润,转而进行寻租活动以获取额外收入。他说:
“假设一个创新的企业家,不是发明一种新的商品、服务或生产工艺,而是找到一种方法来说服政府,他应该被授予垄断权,而政府会通过将所有潜在的市场进入者拒之门外来授予这种权利。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创造任何价值;事实上,垄断意味着纯粹的价值损失。获得的租金反映了从普通消费者到优惠寻租者的价值变化,以及在这个过程中纯粹的价值损失。
假设一个马屁精说服女王授予他在整个王国卖卡的垄断权。得到这种优待的马屁精会获得相当可观的垄断利润或经济租金,其他可能想进入这个行业的人也会注意到这一点。然而,女王授予的垄断特权的实施有效地阻止了他们进入该行业。然而,女王可以收回她给予的东西,潜在的进入者不太可能什么都不做,让其中享有特权的一个享受他特殊和有利的地位。潜在进入者不会被动观望,会主动‘寻租’。他们会把自己的努力、时间和其他生产性资源投入到各种尝试中,把女王的宠爱转到自己的事业上。宣传、吹嘘、奉承、劝说、哄骗——这些都是寻租行为的特征。
这种行为的无意结果与竞争市场过程中表现出逐利特征的无意结果的反差是非常明显的。潜在进入者在一个路线被封锁或者最多能体现一对一替代的环境中寻租,必然导致社会浪费。用于努力赢得女王青睐的资源本可以用于生产经济中其他地方更重要的商品和服务,但寻租并没有产生任何价值。相比较而言,在竞争性市场中,潜在进入者的资源直接转向生产以前被垄断的商品、服务或类似的替代品,从而使用这些资源,并使它们在其他替代用途中更有效率。竞争企图获得垄断租金的无意结果是‘好的’,因为进入是可能的;然而,试图获得一个被认为是在政府强加的垄断下创造的有利地位的类似结果是'坏的',因为它不可能进入。寻租有三个层次,一是对政府活动产生的额外收入的寻租;二是对政府肥缺的寻租;三是政府活动获得的公共收入的寻租。对此,布坎南举了一个例子:比如限制出租车数量,即只发放一定数量的牌照。此时,寻租活动在三个层次上进行:
首先是直接牌照的寻租。这个时候,无牌照数和出租车牌照数的收入差,就是寻租的空间。这种程度的寻租可以通过竞价拍卖的方式出售牌照。如果拍卖过程是充分竞争的,那么许可证的价格就是寻租空间。因为寻租空间已经表现为价格,不再值得寻租,所以在这个层面上寻租活动就会消失。当然,拍卖系统需要很高的成本,这实际上是非生产性支出。也就是遏制寻租活动的额外支出。而且,只要制度需要成本,寻租的可能性就一直存在。腐败自然会随时发生。
二是对政府肥缺的寻租。一级寻租空间的消失,并不意味着寻租活动真的消失了。其实普通的活动都会转向第二层次。这是对政府肥缺的寻租。一旦出租车牌照值钱了,出租车管理部门就成了肥缺,潜在的创业者就会为了寻租而辞掉出租车牌照,转而去找政府寻租或者可以从拍卖中获得收益的职位。当这些职位可以通过拍卖出租车牌照获得收入时,更是如此。当然,如果将出租汽车牌照拍卖收入转为政府财政收入,严格实行收支两条线,或者政府岗位实行竞争上岗,通过竞争获得报酬,这一领域的寻租活动就会减少甚至消失。但收支两条线的严格执行并非没有成本,竞争政府职位的制度设计更为复杂,寻租空间总是可能的,腐败空间总是难以消除。
三是政府收入寻租。一旦政府通过拍卖出租车牌照获得收入,就成为公共财政的来源。公共财政的基本原则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但在公共财政的收支过程中,其民的含义是不同的。一旦进入公共财政范畴,其收入用于什么人,用多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以获取公共财政支出为目的的寻租活动是寻租活动的第三层次。人们常说的“跑部钱进”,其实就是布坎南所说的寻租活动的第三个层次。在这一领域,抑制寻租空间的方法是减少公共支出的数额。没有公共支出,自然就没有寻租活动;二是提高寻租活动的公开性和竞争性。显然,这一级别的系统设计比第一级的系统设计要困难得多。因此,公共支出领域也是腐败机会最多的领域,由于制度设计上的困难,人们对这一领域的腐败相对宽容。
布坎南对此有精彩的描述。他说,出租车车牌管制可以通过拍卖消除寻租空间:
“然而,政府将获得所创造的稀缺性的全部价值,租金在市政府预算层面的存在表明寻租将转向第二个层面。潜在的政治企业家现在可能会尝试进入,不是直接进入出租车行业,而是进入各种政治-官僚职位或职业,这些职位或职业可以让东西被拍卖。如果那些有幸占据拿租金职位的人仍然被允许拿租金,那么政治和‘行政机构’将成为利润丰厚的工作。
但是,人们对所举的例子进行了扩展,以说明可能存在第三种寻租层次。假设政府官员预期获得由竞争决定的工资和津贴,并且在那些拥有政府职位的人的个人报酬中没有租金成分。在这种情况下,由创造的稀缺性产生的经济租金最初是通过拍卖转移给政府的,但肯定会返还给所有纳税人——受益人。但是,除非这些租金已经返还给财政预算,或者通过财政预算以某种无差别的或随机的方式进行分配,否则第三层次的寻租活动将会以获得总价值中的差异化份额为目标。假设出租车牌照被拍卖,以竞争的方式支付给政府官员,那些资金以收入和财产的形式返还给公民。即使在这种严格限制的模式下,寻找租金也可能采取其他形式,它们不会产生被发现出租的那种收入或财产。“在市场竞争的条件下,资源将由市场竞争来配置,帕累托最优将动态实现。在这个过程中,企业家通过创新寻求和创造新的利润点,但这些新的利润点会通过竞争逐渐消失,这时企业家不得不寻找新的利润。但是,市场的运行不一定是完全的,市场的功能可能会受到各种因素的阻碍,那么政府就会对市场进行干预。政府干预市场,利用权力配置资源,就会产生各种额外的收入点,也就是权力导致的租金,从而诱发越来越多的寻租活动。政府的批准、同意、配额、许可证或特许权都对资源的分配产生影响。他们实际上是在制造一个短缺市场,谁拥有了市场份额,就相当于拥有了某种特权。在这些空头市场中,人们试图利用自己的资源获取特权,争取特权的原始分配,或试图取代他人获取特权,或购买或抢劫或窃取他人的特权,或逃避政府管制获取非法的“特权”。“对于那些已经拥有特权的人,如何保护他们的特权。这些活动都需要支出,其支出不能减少或消除政府创造的稀缺性,因此是社会福利的净损失,是非生产性的。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政府活动都会导致寻租活动。布坎南认为,政府可以通过特殊的制度安排来配置资源,这可以使寻租活动难以发生。这种制度安排让所有社会成员都享有平等分享政府分配所导致的租金价值的权利;政府分配平等权利,可以平均分配。比如投票实行一人一票的原则,布票、粮票人人有份;公民的租赁权也可以随机分配,即所有公民对权利的期待是一样的,如果出租车车牌严格通过抽签给中签者并被允许的话。但做到这一点是非常困难的,平均分配不一定能实现稀缺资源的有效分配,有利于公共服务的最优供给。
布坎南寻租理论的逻辑结论是,只要政府行为超出了保护财产权、人身权、保护契约履行的范围,无论经济活动中涉及多少政府分配,都会导致寻租活动,一些社会资源会被用来追逐政府活动产生的租金,从而导致非生产性的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