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时期雅典城邦的形成

雅典是唯一一个领土最大可与斯巴达相媲美的希腊城邦。在荷马时代,这里是铁器文化和几何陶器制作的中心,但雅典由于幅员辽阔,从未积极参与海外殖民运动,因此早期雅典的历史较为沉寂,相关资料贫乏。一般认为雅典与斯巴达几乎同时建国,但标志其建国的古代传说却比较模糊,因为后人根据托古改制的做法,把雅典城邦放在一个传说中的英雄身上,并编造了“忒修斯改革”的故事,使问题复杂化。根据古代神话,忒修斯属于迈锡尼,这是公元前9世纪末城邦建立前的几百年。显然,他的名字不是真的。但是,如果把改革看作是一种城邦的活动,它就有它的历史内容。因此可以说,所谓忒修斯改革,是指当时雅典的某个领袖和人民进行的创建城邦宪法的活动,其中心内容是联合国内各村建立中央议会和行政机关。这个过程被希腊人称为“Senosisin”,意为统一。雅典通过协议建立国家,这和斯巴达的征服不同。通过Senosisin建立的中央议会和行政机关是城邦的雏形。

忒修斯改革的另一个重要内容是将国内公民分为贵族、农民和手工业者三个等级,规定贵族要担任官职,执行法律,农民和手工业者只能在公民大会中占有一席之地,决不能成为当权的官员。这样,公民中贵族和平民(农民和手工业者)的划分就很明显,为日后雅典的贵族政治奠定了基础。当时雅典的国家元首显然还是国王,古代传说也提到雅典有一个王朝,但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后来皇权逐渐衰落,贵族独揽大权。到了公元前8世纪,雅典城邦的元首已经不是国王而是执政官(或者“当年的执政官,因为它是在公元前683年后命名的),但是国王(居鲁士)的名字仍然保留在裁判官的名字中,这是当年执政官下面的一个执政官的头衔,可以翻译为国王的执政官或者仪式的执政官。从皇室名字的保存来看,似乎皇权的废除并没有被暴力废黜。这时的中央议会已经成为贵族会议,只有贵族才能参加,执政官由它从贵族中选出,提交公民大会正式批准。起初执政官是终身制,后改为十年制,公元前683年又改为一年制,雅典的贵族政治达到顶峰。

此时雅典的执政官多达9人:首席或高级执政官为国家元首,主管内政;国王执政官主持节日、宗教仪式,管理氏族事务;军事领事负责军事事务;最后六名司法领事执行司法和重组法令。统治制度使得贵族们到处垄断国家政治。他们夺取了所有的官职,制定了自己的法律,在政治上压迫老百姓。在经济上,他们通过高利贷、土地兼并和债务奴役,使贫苦农民和手工业者破产流离失所,甚至出卖儿女,无以为生。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充分揭露了当时贵族统治的黑暗。他在《雅典政治制度》中指出:

“穷人自己,以及他们的妻子和孩子,实际上都成了富人的奴隶。他们被称为护国公和六一汉(因为他们为富人耕种土地,并按此率缴纳地租,而全国的土地都集中在少数人手里)。如果他们付不起房租,他们和他们的孩子将被逮捕,所有贷款将由债务人的人担保。这个习惯直到梭伦时代才改变。”“此时,雅典的政治完全由贵族寡头统治。在人民看来,宪法中最残酷和最具侮辱性的部分是他们的奴隶身份。”正如亚里士多德上面提到的,贵族统治的改变始于梭伦时代,也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梭伦改革。梭伦也出身于贵族家庭,所以有资格当选行政长官,但他不是那种利用手中权力支配他人的贵族权贵。他的家庭是温和的。早年从事贸易,与商旅人士交往,游历国外,成为一个博览群书的人。他被当时的人们誉为“七贤”之一。他经常在诗歌中批判贵族,同情平民,在雅典与邻国麦加拉的战斗中立下汗马功劳,带领人民攻克了属于雅典的萨拉米岛。所以他在群众中很有威望,既是英雄诗人,又是体察民情的创新政治家。当时雅典的阶级矛盾异常尖锐,政局动荡。不满的平民准备铤而走险,武装起义迫在眉睫;贵族统治阶级仍然顽固不化。但是,社会上有一群靠办工商业致富的奴隶主。他们大多出身平民,有钱却无权,不满贵族统治,政治上逐渐站在平民一边。应该说,梭伦把整个城邦公社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主张不偏不倚的立场。实际上,梭伦就是这些工商业奴隶主在阶级阵营中的代表。他痛恨贵族们的固执,不想在平民中引起骚乱。他主张通过改革来解决平民的各种被压迫问题,发起了一场具有宪政意义的改革运动。他的立场得到了大多数公民的支持,所以在公元前594年被选为“裁决与仲裁”,全权负责宪法改革。

梭伦改革的第一项重大举措是颁布“释放令”,即释放债务和因债务而遭受的奴役。这是解放平民的伟大法令。根据这一法令,所有平民所欠的公私债务都将被取消,所有沦为债务奴隶的雅典公民都将获得解放。同时,永远禁止在借钱时用债务人的人作担保,即在公民中废除债务奴隶制。不仅被债务奴役的国内公民立即获得自由,国家还负责赎回被卖到国外的人。与此相关的是,那些因为债务而把自己的土地变成“六一汉”的人,如今已经一扫土地上的债权痕迹,重新成为自己土地的主人。

该命令不仅使雅典的贫困市民免除了最沉重的负担,而且由于废除了债务奴隶制,对雅典和希腊的奴隶社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但这种取消仅指公民,并不妨碍奴隶制本身的发展。从那以后,雅典所有的奴隶都由外国人服侍。由于公民不再受债务奴役,城邦制度更加巩固,民主政治发展,使得希腊奴隶经济繁荣。因此,从辩证的角度来看,排忧解难的顺序实际上代表了推动希腊奴隶社会发展的进步方向。本着同样的精神,梭伦还规定了公民个人占有土地的最大数量,以防止土地过度集中,通过保护小农使城邦制度健康发展。

第二项重大改革措施是根据土地收益的财产资格对公民进行分类,取消之前的贵族、农民、工匠三个等级。这种政治改革自然有利于工商业奴隶主,因为他们必须根据财产占有一、二等。同时对贵族也不是完全的打击,因为贵族仍然可以以财产排名第一第二,只是特权被削弱,无法再垄断政权。具体规则是,一级财产资格是年收入按照粮油酒等。总计500多个麦斗(每个麦斗约52升),称为“500麦斗级”;第二级是赚300麦斗以上的,称为“骑士级”;第三级的标准是二百麦斗以上,称为“牛轭级”(有牛耕田者);收入在200蒲式耳以下的被划入第四等级,靠打工谋生,故称“日仆级”。分级的目的是分配政治权利:第一级可以是执政、司库等一切官职;第二级同第一级,但不允许有司库;第三级可以做低级官职,不能做领事等高级官员;第四级仍然不允许担任所有官职,但可以像其他级别一样在陪审法庭担任陪审员。可见梭伦使工商业奴隶主获得了掌握一、二级政权的机会,并上升为统治阶级。但他赋予老百姓的政治权利是有限的,这反映了他的改革始终保持着他引以为傲的“中间路线”。

第三次重大改革是建立新的政治机构,贵族会议受到很大限制。新组织中最重要的是400人会议,由四个部落各自选出的100人组成。除了第四级,所有公民都可以被选举。400人会议获得了很多原本属于贵族会议的权力,比如为市民大会拟定议程,提出法案,成为市民大会的常设机构等等。贵族会议虽然保留了下来,但却没有了原来的威望和实权。相对于贵族议会权力地位的下降,市民议会逐渐恢复了作为城邦最高权力机构的威严,因为梭伦的选举和各种改革法律的通过都必须在市民议会上进行,市民参与议会的热情空前高涨。梭伦建立的另一个新机构是陪审团法庭,它不仅参与常规审判,还接受上诉,相当于雅典的最高法庭。梭伦规定每个公民都有上诉权,而陪审法庭是由陪审员组成的,人数有几十人甚至上百人。各级公民在审理案件时可以通过抽签和投票的方式进行判决。因此更加民主,打破了贵族垄断司法的积弊。梭伦还制定了一些比较进步的法律,规定除杀人罪外,其他罪犯一律不得处死,任何公民都有权提出控告,禁止买卖婚姻,保护寡妇孤儿等。

第四项改革措施包括那些促进工商业的法律法规,如鼓励外国技术人员移居雅典,给予带家眷的移民公民身份;雅典公民必须让儿子学一门手艺,否则儿子可以拒绝赡养父亲;禁止出口橄榄油以外的食品;改革度量衡和货币制度,使雅典能更好地开展对外贸易。这一系列发展工商业的措施,突出了工商业奴隶主的要求。

纵观梭伦的各项改革,可以看出它在拯救人民疾苦、消除贵族特权方面迈出了一大步,同时也为工商奴隶主掌握政权准备了条件。总的来说,它引导雅典走上了建立奴隶制民主和发展奴隶制工商业的道路,这也是当时符合希腊城邦发展要求的康庄大道。亚里士多德说梭伦“采用了最好的立法来拯救国家”,这是正确的评价。梭伦改革后的百年间,雅典始终沿着他开创的道路,继续进行一些民主改革,最终使雅典成为经济繁荣、国力强盛、政治民主、文化繁荣的领先希腊城邦。梭伦执政仅一年。期满后,他渐行渐远,出国旅游。此后,他再也没有进入政界,直到公元前560年去世。据说在改革后期有人建议他搞暴君政治,但他委婉地拒绝了,以示对城邦政治的忠诚,反对个人独裁。然而,梭伦之后,雅典公民之间的派系斗争再次激烈起来,平原、山地、海岸三派僵持不下。从阶级背景来说,可以说平原派代表贵族,山地派代表农民,沿海派代表工商业者。按照希腊城邦的惯例,派系斗争激烈的时候,往往有利于统治者加强权力,走上暴君政治的道路,一般倾向于反贵族。此外,梭伦在雅典的改革为反贵族阵营奠定了基础。因此,长期斗争的结果是,山教派的领袖、梭伦昔日的朋友庇西特拉图成功地在雅典建立了暴君统治。依靠农民的支持,他用武力夺取政权,打击了贵族,从公元前541年开始牢牢统治雅典。527年他死后,他的儿子继续统治18,直到510年被人民推翻。庇西特拉图近半个世纪的暴虐政治也在雅典历史上写下了重要的一章。

总的来说,庇西特拉图的统治表现出了对农民的关心,也支持民间力量对抗贵族。他继续执行梭伦的立法,使雅典仍然按照梭伦的改革发展。市民大会和执政官选举照常进行,但所有担任官职的人都属于他的党羽。他帮助农民发展生产,提高政治地位,用低息贷款支持农民种植葡萄。同时将司法权集中于城邦政府,设立乡村巡回法庭,就地解决纠纷,削弱贵族对地方司法的干涉。他还经常到处走访,解决偏远山区农民提出的问题。虽然他组建了私人卫队,过着奢华的生活,但民众对他的暴虐政治还是有好感的,雅典的经济和文化在他统治期间有了很大的发展。所以亚里士多德评论说:“庇西特拉图处理国家事务是温和的,合乎宪法的;他对任何事情都是善良温和的,尤其是对犯法的人宽大为怀...在位期间,他从不为难大众,始终致力于和平与安宁。所以人们常说,庇西特拉图的暴君政治就像一个黄金时代。”

公元前6世纪下半叶,在暴君的统治下,雅典的工商业显著发展。雅典陶器的生产在希腊世界中居于前列,畅销于地中海东西部,也深入黑海沿岸。随着精美陶器的出口,还有酒和油,这也是雅典对外贸易的大头。由于庇西特拉图与亚洲和黑海地区的邻国和国家保持着友好关系,雅典对外联系便利,贸易路线畅通,其钱币也开始在国际市场上受到重视。庇西特拉图特别注意控制从雅典到黑海的贸易路线,在小亚细亚西北角建立雅典殖民地西吉安,支持雅典商人开发色雷斯的金矿。他在雅典的大建设,不仅促进了建筑业和相关产业的发展,使雅典成为希腊建筑和雕塑艺术的中心,还注意提倡文学艺术,组织盛大壮观的节日,邀请许多诗人到雅典,并善待他们。荷马史诗的完成和写作是在雅典举行的。所以,总的来说,雅典如梭伦所料,在暴君的统治下欣欣向荣。

庇西特拉图的儿子希皮阿斯未能继承其父的“仁慈政策”。专制的黑暗、奢侈和傲慢激起了人们越来越强烈的不满,最终在公元前510年被群众推翻。被驱逐的希庇阿斯最后跑到波斯,叛国,荣耀。雅典人民获得自由后,继续斗争,通过与流亡贵族勾结的机会,赶走了一度进入雅典的斯巴达军队,促成了公元前508-507年的克里斯提尼改革,推动了雅典的民主政治。克里斯蒂尼也是一位民主政治家,他出身贵族,但支持像梭伦这样的普通人。他对雅典的选举制度和血族进行了彻底的改革,这一点梭伦的改革并没有被深深触动。其内容之一是废除传统的四血部落,代之以10的新地域部落,按照新的部落制度进行选举。其实这些新部落就是城邦的选举区,他们只用部落的名字。由于雅典政治存在平原、山地、海岸三大学派,新部落的构成注意到在消除士绅贵族影响的同时,也注意到融合三大学派,所以构成较为复杂。解决方案是每个地域部落包括三个“三位一体地区”,位于上述三个地区。例如,新形成的名为潘·迪奥尼斯的区域部落包括位于沿海的三一区的米利诺斯、位于山区的三一区的阿尼亚和平原的三一区的古达特的能,三个地区整合成一个新的地区。这种方法巧妙地利用了原来的血缘部落也划分为三个三位一体区的传统,但旧的三位一体区是按胞族划分的,现在是按地域户籍构成的,兼容平原、山地、沿海三个部分。正是由于完全按地区构成,克里斯提尼的改革沉重打击了氏族贵族,使他们无法依靠旧的氏族血缘关系来影响选举,雅典的国家组织通过摆脱氏族关系的残余而完全形成。

在组成新的选区后,克里斯提尼用来自10个部落的50名成员取代了梭伦的400人会议。500人会议的成员不分等级都是公民,比400人会议更民主。选举方式也有创新:各选区基层单位(相当于村里的Demos)按人口比例确定的名额,从符合条件的候选人中抽取。这样,每一个关心政治的健康的雅典公民,原则上都有被选为500人会议成员的权利。其实他一生中总会有一两次当选的机会。500人会议的权力也扩大了。除了为公民大会准备法案,所有议题都由公民大会讨论和主持,它还负责在公民大会闭会期间处理国家的日常事务。其500名成员按部落分为10个小组,一年内轮流称为“主席团”,每组还轮流抽出50人值班。在每个人值班的那一天,他是雅典最高级别的公职人员。

克里斯提尼的改革也导致了雅典军队构成的变化。以前的按血缘部落招兵,现在改成了按地域部落招兵。每个部落都提供了一支重步兵队伍,一些骑兵和水手,并选举了一位将军作为首领。10将军组成总委员会,由军事领事担任主席。按照公民自费服役的传统,将军这个职位不仅没有报酬,还自费配备一切(包括勤务兵),所以只有财产丰富的人才愿意和可能担任。所以总是不抽签当选,可以连任(但也可以随时罢免)。后来,这个职位成为奴隶主上层阶级所担任的重要职位,对雅典的政局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克里斯蒂尼改革的最后一项措施是实行陶流放法(陶指选票),根据全民公决决定是否政治流放一个公民,投票时将被定罪者的名字写在陶上而得名。每年都会召开一个500人的会议,讨论是否应该实施这项法律。如果会议同意举行公投,只要出席人数达到6000人,有人获得多数票,他将被流放国外10年,但他的财产不会被动。这种放逐法对于不受群众欢迎的权贵(往往是贵族)是一种极大的威胁,可以看作是民主政治的重要工具。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克里斯提尼的改革将雅典的民主政治推向了梭伦之后的顶峰。此后,雅典城邦的民主洪流不可逆转地向前涌动,所以亚里士多德说这次改革“比梭伦的宪法民主得多”。恩格斯还认为是雅典国家建立的圆满结束,“现在已经形成的国家是多么适合雅典人的新的社会形势,这可以从财富、商业和工业的迅速繁荣得到证明。”雅典由于近百年来的一系列民主改革而成为希腊世界首屈一指的城邦,其经济、政治和文化实力使其在即将到来的波斯帝国入侵中接受了前所未有的严峻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