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乌斯带船医生怎么说?

我很细致的照顾别人的伤口,却找不到缝合自己的方法。」

陈科不记得他最后一次看到陆地是什么时候了。

她不记得最后一次见到郑丹妮是什么时候了。

但是离下次一定不远了。她知道了。她一直都知道。

朦朦胧胧的海面上,有一股密不透风的雾气漂浮在船的周围,前方的雾气被船头推开,粘结在船尾。像一层纱雾,陈科感觉到甲板上蒙蒙的湿气缝在皮肤上,丝丝渗入血管,流进心脏。

她喜欢站在雾里,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把一切都藏在暧昧里。她可以在雾中忘乎所以,以任何奇怪的姿势在甲板上来回走动,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她喜欢在雾中行走的另一个原因是她可以在雾中遇见郑丹妮。

我不知道我见过郑丹妮多少次。陈科甚至能记得那天的雾有多浓,甲板有多湿,海风有多难闻。哦,那天船上死了多少人。

陈科是默比乌斯号上唯一的船医。

在过去,这将是一个自由和轻松的工作,陈科可以每天在甲板上看大海。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岸上的瘟疫已经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船主以为逃到海里就能逃脱,却没想到船上还有潜在的感染者。自从病人去世后,一切都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塌了。

陈科在清晨遇见了郑丹妮。她不太喜欢在船上见客人。毕竟遇到她也不是什么好事。陈科眯起眼睛,靠在栏杆上,呼吸着浓浓的水雾。她看到一个人影在她面前,姿势很奇怪,像是在跳舞。她睁大眼睛,看见一个黑影在雾中向她走来。

“啊!不好意思!”郑丹妮袭击了陈科。

陈科不能说是一见钟情,但当她看到眼前的这个人时,她真的有点动心,甚至想哭。太奇怪了。

“你是什么人...?"

“很抱歉让你笑了。我就是看着这么大的雾,走来走去。”

“四处走走?我看到你已经在跳舞了。没什么好尴尬的。我也喜欢在雾里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我喜欢在雾中飘飘然。”陈科觉得郑丹妮略显尴尬的样子有点可爱,于是马上接话。

“你是哪里人?我上船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

“我是船医,不记得从哪里上的船了。”

没过多久,船上突然发现一名患者,症状与陈科从大陆客人那里了解到的非常相似。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疫情会在小轮船上迅速蔓延,她这个船医只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一个个倒下,只剩下空船在海上漂流。

陈科尽了最大努力来治疗他。那段时间,她没日没夜的照顾他,什么方法都试了,还是无济于事。疫情成功杀死一个人后,分裂出无数个自我,附在别人身上。

郑丹妮实际上坚持了相当长的时间,她是少数几个最终被感染的人之一。起初,郑丹妮一整天都不以为意,仍然做自己的事。后来,当病人越来越多,症状越来越严重,整艘船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时,她慌了。

她来陈科寻求安慰。陈科厌倦了应付无数的病人和各种闻所未闻的症状,她的精神状态也不好。但是她什么也没对郑丹妮说,只说一切都会好的,好的,好的。她不想让这样的孩子过早地被恐怖的气氛吓到,这样对船上的情况不好。

“出去走走?呼吸新鲜空气对你的健康有益。”陈科的声音在面具下很低,郑丹妮能听出他的疲惫。

“很好。”

已经很晚了。一盏挂在桅杆上的灯随着波浪的起伏不停地摆动,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杆子,毫无节奏地敲鼓。微弱的黄光只让他们能看见对方,被水汽包围着,把这种光关在里面,不让它熄灭。实际上,郑丹妮不太喜欢海风的味道,这种味道对她来说太腥了,但与船舱里压抑的气息相比,她宁愿呼吸潮湿污浊的空气。

他们躺在栏杆上,陈科看着雾,不知道他在盯着哪里。郑丹妮闭上眼睛,静静地呼吸。

“我们跳舞吧。”这是一个声明,没有邀请,没有要求,只是一个声明。陈科转向她,伸出右手。

郑丹妮比她矮一点,陈科可以很舒服地把手放在她的腰上,轻轻地,不需要任何额外的努力。他们在摇曳的甲板上跳着轻快的舞步,这个世界仿佛此时只剩下他们,还有起伏的地面和皮肤上白色的水汽。

陈科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仿佛在夕阳即将坠入大海的那一刻,他疯狂地想要追逐和挽留,仿佛在陆地看不见的那一刻,他想要回到它的身边。一切都是他们在绝望中偷来的一点点欢乐和支持。

郑丹妮闭着眼睛跳了起来,就像陈科第一次见到她一样。她闭眼的样子很美,呼吸也很温柔。她很健康,陈科不合时宜地想。但这也是对郑丹妮最好的祝福。跳着跳着,郑丹妮把头埋在她的肩膀和脖子里,终于哭了。陈科累得无法安慰,于是伸出手抱住她,抚摸着她的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海面上似乎有无尽的雾,莫比乌斯带一直在雾中行进。他们每次约会都在雾里,似乎习惯了用雾模糊感情,这就是船的尽头。

后来,他们甚至在雾中亲吻、抚摸、做爱。他们在雾下无所畏惧,于是在海风中相拥。汗水滴落在甲板上,干成苍白的晶体,记录下一切不合理的狂欢。陈科认为她疯了。她一定是疯了。她会情不自禁地在甲板上靠近她,抚摸她,安慰她,给她安全感,给她一切。船上的病依然存在,但她似乎逃离了这一切,逃离了疾病,逃离了死亡,投身于虚假的快乐。

郑丹妮也生病了,她最终感到绝望。陈科不忍心看着郑丹妮一天天衰弱下去。她美丽的脸庞变得苍白,血色一点点消失,病毒一点点渗透到她最深处。陈科不管不顾地吻她,郑丹妮起初拒绝了,但无力推开固执的陈科,无可奈何地回应了她近乎狠辣的吻。她只能无助地流泪。

陈科想尽一切办法来拯救郑丹妮。这时,船上几乎只有她一个人。

空弓依旧起伏,万物死寂。陈科坐在甲板上,拿着大副喜欢喝的橘子酒。自从大副去世后,所有剩下的橘酒都属于她。

她无力地咳嗽着,但最后她笑了。没关系,没关系,我也会很快找到你的。

陈科记得,在她闭上眼睛之前,她看到雾终于散去,但她无法睁开眼睛。

当我再次醒来时,她躺在床上。是天堂吗?光线从旁边的圆窗射进来,她慢慢悠悠地起身,一时间没站稳。向窗外望去,是一大片蓝色。

我在海上?陈科听到门外有沉闷的声音。她穿上鞋子,打开了门。她差点撞上一个扛着大箱子的船员。

“早上好,陈医生!”船员们对她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是他。陈科认出他是莫比乌斯带的船员。

她迷迷糊糊地走到甲板上。今天,天气很好。陈科可以看到阳光。海风是咸的,但不腥,带点阳光。

她又站在了莫比乌斯带上。

陈科一时无法思考,但她真的站在了从前的莫比乌斯上,一切都充满了活力。她想她一定是回到了过去。

陈科立即想到了疫情,然后想到了郑丹妮。郑丹妮现在不在船上。流行病也是如此。她想阻止第一个病人上船,但是当她累了醒来的时候,一切总是发生了。一夜之间整个海面被雾气笼罩,船上的客人不知什么原因已经在那里了。

她想起了那天的雾。她再次站在甲板上,郑丹妮再次在雾中起舞,他们再次相遇。这一次,她确信自己哭了,也许吓到了郑丹妮。

一切又在轮回,陈科和郑丹妮再次相爱,她慢慢陷入绝望,跪在已经冰冷的郑丹妮身边,默默咆哮,坐在甲板上喝着喝不完的橘子酒。再次醒来。

陈科无法逃离这艘船,却一次次被无能为力和绝望袭击,眼看着心爱的人一次次死去。

她试图自杀,但无济于事。再醒来的时候,她还在那张熟悉的床上,同样的阳光照了进来。后来,她不愿意自杀。她想多看看郑丹妮,即使它被无限重复,也只是在这段时间里住在郑丹妮。

每次陈科吻她,她都想哭。郑丹妮会用温暖的嘴唇亲吻她的眼泪,把她抱得更紧,仿佛这辈子她已经用尽了力气。

“一片半浮萍每天漂浮在湖面上的时间有多长?第三十天,整个湖都是浮萍。这半个湖什么时候盖起来?”

郑丹妮眨着眼睛,盯着陈科,等着她给出答案。

“第二十九天。”

陈科实在不愿意回忆这个答案。

绝望每天都在积累,最后的崩溃只是一瞬间。

在每一个循环中,她都会后悔自己为什么会爱上郑丹妮,让自己如此孤独绝望直到死亡,以及自己为什么无法拯救郑丹妮。

但她还是一次次沉溺于爱情。

一瞬间的爱也许是值得的。

我在无尽的莫比乌斯环中游弋,在无尽的循环中一次又一次地向你坠落。

其实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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